海洋-你的海洋 (1∕3) - 香水

我起身整平了襯衫然後轉頭看了看沈姐，
她正專心地低頭看著資料，
也許是感受到我投射的視線，
沈姐抬起眉眼神做了個允許的回應，
於是我穿上外套頭也不回地步出公司大門。

在銀行界打滾今年已是第七個年頭，
從第一線的匯存人員到退到後面處理外匯以及客戶理財專員，
拜網路銀行的興起，
我們銀行的業務少了許多，
幸好我也不用負責到需要業績的部分。

於是今天下午我就這麼提早下班，
用的理由是早上跟我的主管沈姐說的「身體不舒服」。
沈姐不但是我的主管私下也是很談的來的朋友，
她的一個眼神隱含著“多保重”的意味。

昨天去了舊書店看了一小段《莫忘愛的初衷》，
果然到這把年紀，
完全激不起漣漪，
以前中學時好愛這類的書籍，
用短短的小故事指明愛情觀點。


可是你最後去了哪裡？
看了哪些風景？


下午的時光我並不想回家休息，
雖然親戚來找確實身體不快。
我又走進熟悉的那個小巷，
門口放了幅金色廢棄大畫框的咖啡店，
找到一個靠窗的角落並向店員點了下午茶組合，
這家店的好處是空間大且不收服務費，
可以享受“不被太多服務的問候”。
開放式的空間背景流瀉著沙發音樂，
即使客人大聲點交談也不會怎樣，
聽說單品咖啡也很厲害，
但一次我也沒點過。


闔上了眼、稍把身體重心往後面靠生活中的一切大小事好像都放腦後，
我想起了那年夏天你騎著摩托車向我揮手的模樣…。
畫面還那麼溫熱像是剛發生過。
讀著《故事的結局》把一個個充滿迷惘的主角投射到自己的內心裡，
為什麼在大雨中站在家門口的我們都沉默了，
各自都害怕把現實攤開來，
留下沒寫完的結尾。


愛情在沉默中展開、延續、結束然後留下缺憾。


隔壁座位來了對朋友，
女生穿了件粉藍色的絲質上衣及肩的頭髮飄逸亮麗，
雖然臉上帶著黑粗框眼鏡，
只略施脂粉卻難掩動人，
我想她稍微打扮應該會迷倒很多男生吧。
視線旁的另一個就沒瞄到長相，
畢竟也不好意思轉頭過去正眼相對。

她們很快地點好東西好似常客一樣，
服務生一走她們聊天的聲音就快速地傳入我耳裡，
我早在耳朵上假意地掛上耳機，
其實根本沒放音樂，
眼神繼續假裝專注的放在手裡的小說。

我並無意聽別人的聊天內容，
而是那位坐斜對面的女生一開口就是我非常熟悉的一句話-


「缺了點什麼東西你剛剛還有什麼沒說？」


在未完成的愛情裡，
我記得“你”也曾經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想到就很痛的逼問。

「我說海洋，應該是像母親…孕婦子宮內的羊水，給寶寶養分與溫暖…。
孩子倘佯於媽媽的懷內，被保護也被限制。」

「…」

「海洋絕不是什麼香調然後帶一點海水氣息而已。」

「這樣喔，我的海洋比較單純耶。」

服務生打斷她們的對話送上咖啡，
此段對話迅速地抓住我的興趣，
我的眼角餘光感到那女生說話時瞄向我的目光，
從她溫和又俏皮的語氣，
應該沒感到我有偷聽的企圖。

「我的海洋是一個景色，夕陽下長濱的海岸，細長起伏、寧靜規律。」

「哇，從沒聽你說過那裏。」

「我去過！從玉長公路看過去一片大海被夕陽照的閃閃發亮…。」

「美麗的就像我心理溫暖窩心的角落。」

「哈哈，你說這句話真的很假文青。」

對話的內容夾著嘻笑，
音量不大恰恰好我能聽得清楚。
然後她們就在隔壁桌拿起了像香水的瓶子，
那是我沒見過的東西，
看來很高級也不得而知。

「什麼啊～原來是這支香水喔，味道我要來試試。」

只見斜對面的女生輕巧地向外噴灑些香水在紙上，
她們就這麼一直聊著關於海洋和香水的話題。

心裡覺得很有趣，
一方面我沒想過有人會在咖啡店聊道這類話題，
另一方面又覺她們討論的內容在嘻笑打鬧中有點深度。

「熱帶花香島嶼空氣，喂！Ｐ你這瓶比較像是“小琉球旅行紀錄”吧？」

「你的“男性花香”好詭異，男生幹嘛弄這多花在身上。」

「這種類型的好香不多見啊，很MAN肩膀與柔軟的唇。」

「你真的很假文青。」女生哈哈一笑。

聽她們形容香味滿有趣的，
可我之前並沒有這樣的體驗，
瓶常噴香水只是無意識的動作而已，
最多只想過搭不搭衣服這類問題。
所以香味可以帶人到達海洋嗎？

「Ｐ，你再聞聞看這個。想到什麼？」

「嗯…水手與海鮮。」

語畢又帶著兩人的微笑。

「最後請試一下“深沉”的海洋，一種暗的、被保護被綁住的徜徉。」

「這可完全不是想像中海洋了…」

就像我曾用的語調，
我只希望你很幸福很幸福，
這份溫暖與祝福永存在我體內不會變。

晚間繞了路去百貨公司，
我想找尋一種“城市中的海洋氣味”，
感覺被生活困了好久好久，
好想找一條通往大海的祕境小道，
那會是怎樣的風景？
我希望是朝日微溫的一片海。

去了化妝品櫃，
又去了幾間香水專櫃，
銷售人員一聽我要找海洋調的香水，
只能皺眉推薦不出什麼，
只聽一位櫃哥說了男生的香水才有海洋元素喔，
同時也拿了幾瓶給我試聞，
我覺得並不是這些東西，
這些像是隔壁座的陌生人說的「香調中帶一點海水氣息」。


我想找尋一片海，有各自未曾說給對方聽的藍色憂鬱。
能一起看同一片海景，牽手走過沙灘的足跡，
你的手是那麼溫暖。


可是這個城市沒有你的蹤跡，
心裡不知道怎麼得到這份溫暖。
上班時我跟沈姐說了想請五天假，
她把手放我肩上拍拍臉上留著淺淺的微笑…。

我開車去老家站在那個你我都很熟悉的巷子口，
記得某次過年我們在這放鞭炮，
我的手不自覺做了甩畫仙女棒的動作，
想像…
這一切剛發生過。

混著生活中瑣碎的記憶想忘記與你有關的所有。
或許這麼一來才能專心經營下一段感情吧。

最後我在網路留言中看見線索，
通往海洋的神秘小徑指標，
有部分並不適合我，
有部分不是我要的，
可是我的尋覓不會放棄，
只是它現在是我的「城市海洋」了。

柳橙的甜味為這個夏日帶來清新的感受，
柑橘的皮有著刺刺焦焦的氣息，
在我的皮膚下跳著舞。
橙花給了我明亮的活力，
帶著潮水曬過的溫暖也夾雜了琴酒基底如日常裡的苦澀，
接著感受到花香，
有著更明顯的海水氣息它是如此自然乾淨。
可是…，
也有著一抹世故在其中撐起了平衡，
直到往膩口的方向跑去，
漸漸消逝。

這是獻給嚮往海洋的城市旅人香水，
哪一天…，
好想讓你聞聞我身上的香水味道，
你會告訴我你見到的風景呢，
還是會用一席話釋放我生活的壓力？



Loewe Agua de Loewe Mediterraneo 活力之泉地中海淡香水 (2012) ★★
香調：柑橘清新調。
前味：澄花、龍蒿柑、柑橘。
中味：茉莉、鈴蘭、杜松果。
後味：北非雪松木、麝香、香草。
調香師︰Emilio Valeros

review︰7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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