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美國法律人與西裝—教授 - 西裝

法學院第一天，寬大的教室內擠了近百位一年級法學生，少數學生低聲交談，大多數學生
則緊張地翻閱自己的筆記，等候教授出現。比較晚進教室的學生，眼神掃了一下剩下的
空位後，也一一坐定位子。「碰!」的一聲，西裝筆挺的教授把教室門推開，手持厚重的
課本及幾張文件，昂首闊步的走到講台，先前教室裡的低沉交談聲頓時安靜。
「剎!」教授攤開了一張A2大小的座位表從第一排傳了下去，冷靜、堅定地說：
「把名字填進去。」教授環視了一眼教室，雙手抱著他的肚子：「那就開始吧…坐最後面
那位，跟全班解釋Hawkins v. McGee一案之事實。」被隨機點名的同學還沒反應過來，
「刷刷刷!」每個人緊張翻筆記的聲音已響徹整個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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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文章討論了法學生如何穿西裝、在什麼場合穿西裝，接下來幾篇則是要討論已經畢
業的法律從業人員，包括教授、從業律師及法官在職場或是出席法律相關活動時如何穿西
裝。考量到文章長度，這篇只會討論教授的穿衣風格，而從業律師與法官則會是下一篇。

法學教授尤其是授有終生職的教授(tenured professors)在美國法律界地位非同小可，
除了在學術界享有聲望，在業界也一定有些名氣。只要稍微查些排名前四十法學院教授
的學經歷就會發現T-14學歷跟法官助理經歷都是基本，不少曾經當過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
的助理、司法改革推動者或是跨國談判員等「非一般」職位，而一位法學教授受聘後更
必須要長年發表學術論文且經過層層審核與互相競爭才能獲得終生職。少數幾個特例之外
，法學院教授平常上課幾乎都會穿西裝打上領帶。經過一個半學期的觀察後，我發現幾位
教授都有他們自己的「制服」，某些教授會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準備一套上課用西裝或是
Blazer，每堂課穿同樣一套，只透過襯衫與領帶的搭配做出些變化。

如同法學院，美國法學教授千百種，也各有其法律專長，不過我認為教授可以簡單歸類為
以下幾種類型：學術型、前大型法律事務所律師、前公設辯護人。雖然有不少教授橫跨
兩種以上類型，但是這些教授通常只以一種為其主要定位，穿著也被自己的主要定位影響
最深。

|學術型教授|

普遍來說，一位律師的學術成就占自己職涯很重要的一部份：就算之後不想往學術發展，
為了畢業後獲得更多就業機會，在法學院期間很多人會嘗試進入法學期刊；相反的，
對ㄧ些人來說，學術成就卻是他職涯的全部。並不是每位法學生都嚮往職業，少數人讀法
學院期間熱衷於法學期刊，當上期刊的編輯，畢業後從(聯邦)地方法院法官助理、(聯邦)
上訴法院法官助理，一路當到（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助理後，短暫職業或是直接獲得
法學院聘書開啟了自己的教書生涯。

這些一生致力於學術研究的教授穿著通常離不開正裝，穿衣風格常以單上裝為基礎，下身
搭配各種灰色或是大地色系精紡西裝褲、淺色chinos或是牛仔褲，配上(牛津布)Button-
down襯衫，再打上領帶。根據不同季節，教授的西上裝也會有所不同：冬天時穿軟呢西外
與其他厚重布料做成的外套，夏天時穿棉麻混紡或是較透氣布料的外套。多為常春藤名校
畢業的他們穿衣風格很顯然地被他們受過的教育影響而非常有學院風。

我的財產法教授就是Oxford Cloth Button-Down襯衫的愛好者，從最基本的淺藍色跟白色
到更進階的鵝黃色跟粉紅色，各種顏色應有盡有。雖然每天上課就只穿那麼一套灰色標準
領西裝，不過看他搭配不同顏色的扣領襯衫也是滿有意思的。

我觀察到一個有趣的現象：這種穿衣風格的教授在西裝的合身度上會比其他類型的教授有
更多「不合身」、「錯誤」的空間。首先，學術型教授大部分年紀較大，經過歲月累積
體態有了些改變，不管是駝背還是發福都造成身上的衣服不盡合身，出現collar gap、
外套後背不平整或是衣長前後沒有平衡等問題。不過因為教授本來穿的衣服就比較有鬆份
，ㄧ些不明顯的合身問題都因鬆份而掩飾住，較明顯的問題也能稍微修飾掉。

以下附上幾位任職於不同法學院的教授照片做為學術型教授穿搭示意圖，還請見諒半身照

1. Jack M. Balkin:Knight Professor of Constitutional Law and the First
Amendment at Yale Law

https://imgur.com/1gzZ5zA.jpg

2. Kent Greenawalt: University Professor at Columbia Law

https://imgur.com/VnjudGB.jpg

3. B.J. Ard: Assistant Professor of Law at University of Wisconsin Law School

https://imgur.com/gT6wTN8.jpg

|有大型律師事務所執業經驗的教授＋兼職教授|

相較於學術型教授，有更多法學教授是在大型律師事務所執業後，因覺得過於勞碌而投入
教職，當起法學院教授。雖然在大型律師事務所執業薪水高（年薪120Ｋ美金起跳），但是
工時非常長，升遷、職場壓力大，許多年輕律師經過幾年的壓榨後，轉換跑道，寧願薪水
較低一點投入本身有興趣的法律議題，也不願把人一生最精華的幾年付諸於商業鬥角、
法律攻防。

除此之外，也有一類教授同時兼任事務所律師與教授的職位。一星期通常只教一堂課，
這類教授因穿著與有著事務所經驗的全職教授非常相似，被我歸為同一類。

通常教「學術理論課」或「實用技巧課」，這類型的教授與學術型教授在穿著上最大的
差別是他們以成套精紡西裝為主。換句話說，在大型律師事務所執業過的教授在上課時
都穿海軍藍與深灰成套西裝，搭配淺色（白、淺藍、粉）襯衫與領帶。西裝方面還是以
素色西裝為多，但是偶爾還是有淺色條紋或是暗紋西裝在輪替，唯一不變的是西裝沉穩的
主色。比較特別的一點是這類型教授的領帶選擇：雖然平常也是滿常打條紋領帶，但是與
其他幾類教授相比是最常打（跳色）素色絲質領帶的一型教授。

曾經在某加州大型法律事務所職業過的民事訴訟法教授就曾經解釋過為何幫大企業辯護
的律師穿著應該保守點：「When you are representing a client, you want your
arguments to be the main focus. What you wear should be professional, but never
grab unnecessary attention. 當你代表一位客戶時，你的法律論點應為主要重點。你的
穿著理當得體，但不該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該位教授也曾說過他剛入事務所服裝不合格的趣事。剛結束法官助理一職，教授跑去
Men's Warehouse為接下來的事務所職位採購西裝，被銷售員推坑所謂的「義式西裝」，
興高采烈地穿著繽紛、又緊又短的西裝去上班，第一天就被事務所資深合夥人狂電，當晚
就把剛買的西裝全部丟掉。由此可見，大部份大型法律事務所對員工服裝要求極高，也有
既定的著裝規範。

同樣的，以下附上幾位任職於不同法學院的教授照片做為此一型教授穿搭示意圖，還請見
諒半身照。

1. Brian Farkas: Adjunct Professor of Law at Cardozo Law

https://imgur.com/S7UVcm3.jpg

2. Benjamin Eidelson: Assistant Professor of Law at Harvard Law

https://imgur.com/nQz45WE.jpg

3. Itai Grinberg: Professor of Law at Georgetown Law

https://imgur.com/L0Gq3BY.jpg

|前公設辯護人教授|

當過公設辯護人的教授是穿著最不修邊幅的一類型教授。通常教刑法、刑事訴訟法、證據
或是實習類型的課，這類教授除了重要場合之外很少打領帶，上課時不一定會穿西裝外套
，有時甚至穿個Polo衫就出現在法學院裡。當這類型教授穿西裝外套上課時，他們的西外
通常不太合身，很顯然的是成衣。外套的款式則是以休閒型為主，搭配著休閒的格子襯衫
跟chinos。這類型教授只有在出席演講、宴會跟其他比較重要的場合才會特地穿上成套
西裝，也因為如此不能用他們的頭像做為示意圖。

|特例教授|

最為稀少的一型教授有著高辨識度的穿著與個人風格。以兩位自己法學院的教授做為例子

一位於Berkeley Law 取得法學博士、Columbia University國際關係碩士、Harvard
College數學學士，曾任海牙國際法庭顧問、國際糾紛調解委員、在本校教「言論自由」、
「法律解釋」一課的終身職教授是全法學院對西裝最有要求的教授。你所能想像的各種
商務西裝這位教授幾乎都穿過，不管是直條紋（Pinstripe, Chalkstripe) 、格紋
(Windowpane, Prince of Wales Check)、人字紋還是素面西裝應有盡有，樣式從雙排(6x2
,6x1)、單排、劍領到標準西裝領都很齊全，甚至連背部的開叉從雙叉、單叉到沒開叉
都有。不過印度裔的他卻從來沒在法學院穿過軟呢西裝或是咖啡色系西裝。這位教授的
西裝合身度幾乎無可挑剔：合適且保守的長度、合適的鬆份、後背平整、袖子平順。再來
這位教授最大的特色是每天打蝴蝶結。如同他的西裝，教授的蝴蝶結收藏也是極深：有著
各式顏色、條紋及花樣。

而跟這位教授完全相反的則是我一年級的契約法教授，也就是前言所描述問Hawkins
v. McGee的那位教授。開學第三天後，我們就發現這位教授第一天是在裝模作樣，要給
學生一個下馬威。其實非常和藹可親，甚至每個星期五都會幫全班準備早餐，這位教授
第二個星期開始就每天穿夏威夷衫配上西裝長褲上課。不過身為法學院院長的丈夫，
又授有終身職，這位教授在本校的地位非同小可，的確有資格在法學院穿夏威夷衫走來
走去而不被側眼。

|結論|

法學教授的穿著因他們的定位和學經歷而不同。如先前所說，雖然許多教授橫跨多種類型
，但是這些教授通常只以一種為其主要定位，穿著也被自己的主要定位影響最深。以上的
分析並不能概括全美國的法學教授，只為我一個半學期的觀察，希望你們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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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 then one day you find ten years have got beyond you,
not one told you when to run, you missed the starting gun..."
Time - Pink Flo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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