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rsace Blue Jeans-那瓶憂鬱的，可樂。 - 香水

香調：東方辛辣調
前味：迷迭香、馬鞭草、杜松
中味：豆蔻
後味：麝香、東方木

可能會變成超長連載的網誌版︰
http://vasary.pixnet.net/blog/post/23314680

相識太早，相戀太晚的兩個人。
獻給Linder。謝謝你至今二十年來，始終看著我。

她總是記得，每一份開始。
也許因為結束，總是那樣地了無新意︰在一起，或者不再一起。

他也是。

他永遠克服不了，對某些事情的恐懼。
活得更好的方式不是在哪跌倒在哪爬起來，
而是在哪裡跌倒了，此生再不要去，就算經過，也遠遠地繞路而行。

她也是。


只要開始理解世界的真相，人就不可能再活得夢幻了。
總歸來說夢幻這個詞，本身就像個紙做的盔甲，
無論看起來多夠力多像回事，實際上隨便什麼東西都能穿透它，把人傷得鮮血淋漓。

他們很早就決定捨棄夢幻了。
他們不看童話，不迷卡通，不收藏漫畫…，他們是這般世故的，一路長大。

1994年，Versace推出了可樂系列的第一瓶，名為blue jeans的香水。
當年18歲的她，挑了這瓶新香水，送給男孩子當作生日禮物。
香水是成人世界的入場券，還是孩子的他們擦上香水，以為這樣就像大人，就是大人了，
從未想過那張門票不過是最低票價，能讓人入場，卻只能得到一個最遠最邊緣的位子。
他們坐在那裡，看不清舞台上究竟發生什麼，
舞台上的主角們，也只將他們視為遠方小小的黑點，
甚至不是發亮的星，而是灰暗的塵。

2009年，同樣的一瓶香水，已經從Versace，轉到由副牌Versus發行了，
不過包裝沒變，還是維持著藍色的玻璃可樂造型。

「這世界，就沒別的味道能打動你嗎？」

她撐著頭，終於忍不住的發問。
這麼多年來，每次聞到他，身上總是了無新意的藍可樂味道，
一開始她曾想過，那是否具有某種特別的含義，
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終於決定相信，
那只不過是一個什麼弦外之音都不帶的，
一個他維持了太久，已經懶得去改變的，習慣罷了。

「怎麼可能沒有。」

他笑著回答，看著她。

「然後呢？所以呢？為了什麼？」

他想她應該要這麼問，或者，他始終等待她這麼問，如果自己說不出答案的話。
真是奇怪的女孩子，
聰明得能直指他心中最深沉的憂鬱，
能看穿他每一個笑容背後的哀傷，
能猜出那些幽微的秘密，
卻從來看不出最明白的線索，不懂最簡單的道理。


「這什麼？」
「香水。慶祝你十八歲，轉大人的生日禮！」
「我又不用香水。」
「管你喔。」她硬把禮物塞進他懷裡，強迫性質，不由人半點分說︰「我喜歡這味道。」

他失笑︰「妳喜歡這個味道，為什麼自己不用？」

「因為我不是男生，因為我懶得想禮物跟挑禮物，因為這是你的第一瓶香水…。」

她似乎想到什麼，懷疑又小心地看他︰「沒錯吧？這是你的第一瓶香水吧？」

他無奈的點頭，等著她接下來的理由，但她已經沒耐性編排了。

「反正你就收下嘛，平常不用，就等有場合的時候用啊！」
「什麼場合？」
「我哪知道。」

她翻著白眼，突然靈機一動︰「約會啊！跟女生約會，這總算場合了吧。」

所以她一定是忘記了，忘了自己曾經隨口說過的一句話。
習慣真是可怕。養成很容易，但無論怎麼用力，也不能徹底拋掉。

他們後來還是相戀過，真的相戀了一場，只是結局不佳。
最殘忍也不過就這樣，沒有誰拋棄誰，也沒有誰背叛誰，
只是自己不要了，不再要了，太清楚自己其實根本要不起了。

「如果有一天，我又準備好了怎麼辦？」

畢竟是十數年的交情，
要說談完分手之後，還可以繼續氣氛愉快，在lounge bar裡開酒對飲的「前」情侶，
普世還真找不到幾對，尤其他們還如常的無話不談。

「到那時再說，現在不知道。」
「這怎麼行？」

她轉著面前的水晶酒杯。
水晶跟玻璃看起來很像，差別只在硬度，但不去磨損就無從辨別。
她心裡何嘗不難過？只是盡量樂觀去想罷了，
想著把這次分手當成一種比較無傷的磨損，
至少目前看起來沒有什麼真正被摔碎，看起來。

「我可受不了被男人拒絕。」

難道我就能被女人拒絕？他笑，心裡這麼想。

她數算著︰

「不是有首歌說在橡樹上綁黃絲帶嗎？那你打紅領帶好了，
還是你穿燕尾服？剪龐克頭…？」

才編排幾個，她又失去耐性了︰

「管你喔，給我一點提示！我真的不要在你已經沒感覺的時候，還跑來自作多情。」

他又笑了，她總是這麼任性，不給人留一點餘地。

「那就香水吧。」
「所以，當你身上不是藍可樂的時候，我們就只是朋友了，對嗎？」
「嗯。」

到現在，他還沒換掉身上的香水味，她知道。
十五年來，她身邊一直都有瓶藍可樂，他卻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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