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oressence的故事，Guy Robert享壽86歲 - 香水

下為Chandler Burr轉述Turin從Guy Robert聽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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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Dior聘請Guy Robert調製一隻與新上市皮的草產品相配的動物香，

在不斷嘗試卻不得要領的瓶頸碰巧有一大團龍涎香在倫敦上陸，

便有同業者委託了Guy去評鑑並估價。


他用手抹了抹那團黑奶油，搓搓手嗅了嗅，

「嗯，好東西，成交！」


離開前進洗手間拿了塊肥皂洗手，

回程在飛機上偶然又聞了一下自己的手

－－這不正是我一直在找的Dior動物香嗎！？


飛機一降落他火速打電話給英國的原料商，說：

「別問為什麼，從現在開始請完全依照我說的話做，

快去一趟廁所，把洗手台上那塊肥皂給我包好，馬上寄過來！」


電話對面的人回：

「啊，那塊肥皂啊，你知道吧，那是仿Miss Dior味的便宜貨。」

從此就有了Dioressence的誕生，

廉價Miss Dior的仿造香，

柑苔，果香醛香，還有一大把發臭的陳年鯨魚嘔吐物。

而這成了史上最野蠻，最偉大的香水之一。


Turin面露奇妙的神情叨唸著：

「市面上仍有在販賣Dioressence，到處都有，

但那是個不折不扣的詐騙，

是跟最早的Dioressence沒一丁點關係的假貨。

相較之下，現在的Miss Dior勉強算是半個騙局，

Dior不斷取走昂貴的原料，剝奪香水的靈魂，

到香水只剩下的一個個美好卻空虛，令人哀悼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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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Bois de Jasmin的說法Dioressence有過三個大版本，

上述故事中Guy Robert創作是的野蠻的1969版，

Max Gavarry再造了個1979版，也是現在大部分藏家認識的vintage，

還有目前市面上這版一點都不野蠻的玫瑰苔皂香。


近來有傳言Dior目前的品牌調香師François Demachy

（或者說LVMH集團調香師）在嘗試重新調製那些曾經輝煌過的Dior老香，

或許老香很多時候不好聞並非不習慣或配方老氣的問題，

而是往往現在還能聞到的老香水，許多為被剝奪了靈魂的空殼。

期望Demachy日後的再詮釋可以代我們取回一些失物？


偉大的作品遭臨摹，臨摹，再臨摹，

這過程中調色盤上能用的顏料一再消失，

畫匠複製的技術再好也必然只能描繪出荒腔走板的複製品。


同樣的靈魂並非不可能經由現代仍有的原料得到再現，

但那樣的創作需要的是對原作的深刻了解，

還有能夠再次創造的天才。

新調製的轉世是新作品，其中卻可能保有過去的偉大。


Burr在一次演講中說過「藝術必須是人工製造的」
　　　　　　　　　　　↑（雖然從哲學上來說有討論空間）

天然中固然可以有美感，但即使是解讀為"美"這樣的行為也必然人工。

藝術家之所以為藝術家是因為他們分享了自己的視野，

有意識的嘗試讓群眾看見他們眼中所看見的東西。


意志每一次經過不同媒介得到傳播就是一次的翻譯，

調香師取原料詮釋自己腦海中譜出的作品，

原料混合，隨時間緩緩發生化學變化趨向穩定。

裝瓶後送到世界各地，在不同的溫度溼度環境下受解讀，


每個聞香者都有著不同的背景，

香水將與個體過去的嗅覺記憶產生聯繫，

再次翻譯出屬於每一個人的作品。


然而這樣的藝術品卻鮮少受重視；

有美術館收藏藝術品原件與限量副本，

出版品有必須寄送國家檔案和記錄管理局保存一份的規定，

香水卻只有Jean Kerleo與Guy Robert

1988年在凡爾賽建立的L’Osmotheque收藏。


然而L’Osmotheque能收藏的香水有限，

香水的配方被視為財產，

即使今天一切香水配方在氣相色譜法-質譜聯用(GC-MS)面前

就像連內褲都沒穿一樣一覽無疑，

也沒有一間香水製造商會去為香水配方申請專利。

...為什麼？


香水專利保護的是名字，權利握在贊助調香師的企業手上，

這代表著品牌可以無視著作者人格權，

為了降低成本，迎合新的規範隨意更改配方，

甚至用相同的名字賣完全不同的香水。


L’Osmotheque香水博物館的立意在於保存這些韶光易逝的藝術品，

但如果沒有調香師背後的那些金主支持，

收藏難以跟上香水推出的進度，

更抓不住香水配方改變，從市面上消失的速度。


最大的問題在於跟本沒什麼人在意。


J'Adore或許可以稱做是大師Calice Becker相當於梵谷向日葵的作品又如何？

我不再能在目前Dior生產的J'Adore中聞到陽光，

但Becker仍在世，他的新作品會繼續在像是By Kilian這樣的舞台上閃耀。


即使活著的當代藝術家作品皆如此，

更不用說那些已經退休或辭世的調香師，

或早被時間的洪流沖走的商號。

Bernard Chant給Clinique調製的Aromatics Elixir

是至今仍難得保有原作神髓的作品，

但Gres Cabochard卻早已面目全非，

難道背上了歲月這樣的事總是難免？


Dior當今的表現其實已經超乎了我的期待，

80至90年代間開始許多法國設計師品牌開始營運困難，

比起現在淪落到賣MP3隨身聽Play

還有無限的Very Irresistible製的Givenchy，

或者吐著白泡泡在岸邊掙扎的YSL，

Dior算是能拿出點東西，或至少還有點誠意維持香水屋的奇葩。


Dior Homme還有Dior Homme Sport這兩年都有過翻新，

最明顯的是瓶子中間的那隻銀梗變成了黑色，

或許我對鴛尾的偏好讓我下意識給Dior Homme系列新配方加了點分，

但我還是會說新詮釋保留了Olivier Polge原作的靈魂，

甚至容我這麼說，可能比原作更好。


好壞固然完全是主觀，

我的嗅覺記憶保存的只是以前聞過的香水蒸餾凝縮出來的譯文，

或許面前有兩隻不同時期的樣品拿來做雙盲試驗結論又不一樣了。

不管怎樣，2012的Dior Homme系列和以前有若干不同，但感覺不輸過去的配方。


「信」或「達」是翻譯長久以來的難題，

兩者如何拿捏是翻譯的藝術表現。

現今調香師架上不再存在的原料或基調可能用新的原料取代，

以明喻或暗喻的手法表現，


但原文這樣的理念無法由任何技巧取代。

如果說缺少材料是巧婦難無米之炊，

原作若沒有得到保存就彷彿是強求沒吃過川菜的廚子做理論上的麻婆豆腐。


同樣的題在過去和現代會得到不同的詮釋，

並不是說哪一種真的比較好。

現代化工汰舊換新，很多新東西可以做的遠比過去逼真，

但誠如Chandler Burr所說，

無限靠近天然最終僅相當於自然，

然而那不會是創作的終點，

理念是在作品中開花，並在被享受中結果。


一瓶僅受陳封窖藏的香水等同死水！

百年後仍會流傳於世間的音樂並不一定是現在賣座的唱片，

得以傳世的音樂往往是那些深受演奏者愛戴，

被不斷重新詮釋，Remix的概念。


比起香水原料的消失，IFRA規定變得嚴格造成的技術性障礙，

真正可怕的是當新一代的調香師都不再有機會體驗學習經典的時候，

調香做為一門技藝將難得傳承。


我想香水與其他的藝術都是這麼一回事，

一切創作物都有過去的基礎，並非是說藝術中缺乏創意，

而是萬物皆有派生性，人都必須在模仿中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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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譯自Guy Robert的書 "Les Sens du Parfum" (Osman Eyrolles: 2000)序：


今夜，我們一同出門。

藉那金色漂亮小東西掛在你的裸肩上，我喜愛你穿的這件洋裝。


你穿了這香水，這隻我不太確定是否完成的香。爾後，進了劇場中，

我仍會有機會聽著戲曲一邊"看"他跳舞。


之後，當我們在那間隱密而優雅的小餐館享用晚餐的時候，

我將得知他是否經得起氣氛與場所變化的考驗。


你希望我能告訴你關於香水的一切，這是我們兩人共同的愛好。

然而你的肌膚卻顯然比我能言善道。


談論如此感官的事物並非易事，他畢竟是夢境的顯影，

如此是我們本身，自享樂主義的世界而來，也同時是我們人格的基礎。


首先香水是一種美妙的溝通方式，他能夠招喚鮮明的回憶，

是一種強力的手段，同時也是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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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y ROBERT (1926-2012) - obituary and a tribute @1000 Fragrances

http://goo.gl/te9rU


"Find the right accord and the rest will follow.

It seems so simple, and yet it's so difficult!"



2012年5月28日，一代大師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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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我常想到死亡的事情。
　　從前我們也談論過死亡。你說你願意死在大樹下，
　　　　讓樹枝吸取由你屍骨所化成的養料，越長越高。
　那棵樹看得多遠，你就看得多遠。你所看到的世界，沒有言語可以形容。
　　「我願意做那棵樹。」我說。
至今我仍愛著你。　　　　　　　　　　－（鍾曉陽《哀歌》第五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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